回顾未来

迈克·布鲁姆

Michael Blum(2019年ITP)是一名设计师,致力于从增强和虚拟现实到数据可视化、游戏开发和网络体验的各种形式和媒体。

发布03版

对于整个现代时代来说,未来是而且一直是一个充满魅力、希望、焦虑和彻底恐惧的无尽源泉。这是一个我们还没有厌倦谈论的话题。然而,在当前这个狭隘的时刻,“未来”——在一个似乎越来越不确定、越来越难以预测甚至根本无法想象的时刻——往往是讨论“技术”的借口:技术的进步、新颖性和反响,以及它的利与惠,其影响模棱两可或毫不含糊。尽管有些人可能认为这种以技术为中心的观点是短视的,但它不可能完全是错误的。我们(又是这个“我们”——谁?)居住的世界是通过技术手段创造和改造的,无论是好是坏。自然和文化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受这种动态影响的。因此,从技术上讲,“未来”也具有巨大的社会后果,极大地影响着我们的沟通方式、我们的思考方式、为什么、在哪里、以及这个说话的“我们”的构成,甚至可能存在任何“我们”或“他们”。

当然,未来也超出了对技术及其不满的考虑。从哲学的角度来看,“未来”可以理解为潜力的另一个词。潜在性表示未决定或未确定的事物。这种犹豫不决的性质迫使我们做出决定。这样,未来概念中固有的是代理、责任和自决的概念:什么样的未来,为谁?

未来也是一个白日梦和噩梦的仓库,以幻想或某种程度的现实主义渲染。这些对未来的描绘几乎总是分为两类:乌托邦(“也许最终会有不同的事情发生”)或反乌托邦。

未来是一个正义和必要性的问题,需要对什么是什么和应该是什么进行评估。在这种情况下,未来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战场——它是一种需要捍卫或赢得的东西,是从一系列下定决心要发生灾难的事情中夺取的东西,甚至可能是有益的途径。

正如历史所表明的那样,未来并不是同时发生在所有地方。它是在极不均匀的速度和规模下测量和制造的。与此同时,一些人正在努力实现星际旅行和太空殖民,在几英里之外可能还缺少可靠、清洁的水或新鲜、价格合理的农产品等基本的东西。

因此,谈论未来可能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但它也是一个大企业——会议、登月首次公开募股和热门Netflix系列的所有内容都从未来中汲取了决定性的力量:它的活力、吸引力和强烈的好奇心,几乎从来没有不被激发过。考虑到这一点,谈论未来往往是空洞的、不真诚的、受自身利益驱使的、极其平凡的,甚至更糟。正如本杰明·布拉顿所说指出:

“在我们的文化中,谈论‘未来’是一种谈论现在的方式……但太多时候,它是一个什么都不说的借口。‘未来’就是滑板悬停的地方,图形用户界面的周围区域更像是天堂;这是一个修辞性的陷阱,半途而废的营销计划篡夺了实际想法应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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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MIT Press)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中,诗人兼程序员尼克·蒙福特(Nick Montfort)提出了一种思考未来的方法,按照布拉顿(Bratton)的说法,这是一种着眼于“实际想法”的构想。在书中,蒙福特避开了谈论未来的一些常见困难。他不仅否认神谕学者的笨重,神谕学家坐在高处,凝视着地平线,一个接一个地指出远近的发展和趋势。他还放弃了在TED巡回赛上常见的姿态,即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出过于简单的承诺(或警告)。

考虑到蒙福特的背景,《未来》的主要关注点是计算和媒体技术,这一点不足为奇。蒙福特特别感兴趣的是,这些技术是如何与几十年来的未来理念联系在一起的:这些理念是如何受到计算和媒体发展的启发而相互影响的。为此,《未来》提供了技术进步和哲学视野反馈循环的简要历史,并介绍了这一领域中几个探路者的贡献和过程。蒙福特偶然发现了Vannevar Bush的模因——一种概念上的、精神上的前身,几十年后,正如布什1945年的里程碑式文章所阐述的那样,它将成为万维网正如我们所想”; 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和他的“所有演示之母在这篇文章中,他介绍了oN-Line系统(NLS),该系统开创了计算机鼠标、超文本、图形用户界面的前身以及许多其他第一次; 以及其他一些人物和发明。

在讲述这些简短的历史的过程中,《未来》展现了一种轻快、概括的教学法,可以用每隔几页左右就会出现的一句话来概括:未来。未来制造需要一种更加经验性和实践性的方法,一种着眼于人类活动和能力的更广泛背景的方法,以及创造一种既尊重这种背景又通过改进超越这种背景的未来条件的文章。未来制造的特点是积极的,而不是被动的:“未来不是可以预测的,而是可以创造的。”在一个听起来像是冥想的提示的短语中,未来创造被定义为“想象特定未来并有意识地为其做出贡献的行为。”

蒙福特的观点绝非独特,但却是一个突出的观点,需要重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自有记录的人类文化开始以来,对立的观点占据了主导地位:未来是不可避免的,由命运决定的,或者是从上方降临到我们身上的东西,比如外星飞机、神圣的命令、玛雅预言或一些模糊的条件(比如说奇点)。从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的《未来震惊》(future Shock)到凯文·凯利(Kevin Kelly)最近的《不可避免》(the Inceundale),在当代对未来主题的评价中,也可以清楚地听到类似的男高音。

未来制造不仅区别于上述与未来的被动或观赏性关系,还区别于与未来打交道时经常部署的“某些学术活动和商业实践”,例如未来研究、未来学和情景规划。蒙福特写道:“对于那些认为这些努力有用的人来说,很好,他的书不是关于他们的……从我的角度来看,未来最重要的途径是创造未来。”,与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最后一篇论文中的早期禁令有着相似的精神,即重点不是“解释世界,而是改变世界”。虽然孟福尔对活动和积极想象力的优先考虑是可以理解的,许多分析和解释都表明,情景规划等研究成果对于评估在当代情况下可能采取的干预措施以及如何采取干预措施是不可或缺的。

无论这些干预措施的系统和场景如何关键,这一追求确实可以说在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滞后了。也就是说,在促成或导致可想象范围的扩大,以及被认为是可能的范围的扩大方面——总体而言,是对可想象的未来或未经思考的未来的考虑。蒙福特将设计小说视为一种实验室,用于创造这些新颖的视觉、安排和场景。而小说完美地提供了蒙特福特与未来制造的和解所要求的那种白板:“……未经压缩和想象,尚未建立。这是我选择的未来概念。”这种准处女的品质,重新接近未来,考虑到一切,从“允许新类型社会生活的元素的具体重新安排”到“一个探索和建立与其他文化的联系至少与军事行动同等重要的世界”的规划这种对完全不同的未来的一瞥,可以作为对抗看似棘手的事情进程的令人兴奋的抚慰剂,这一点可以用撒切尔的咒语TINA(没有选择)来概括,该咒语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盛行,是一个观察现在和未来的透镜。

设计小说和类似实验不需要受理性或现实比例的约束,也不需要提供可操作的处方或诸如此类的东西,“从这里可以看出,未来的一个教训是,乌托邦思想不一定非得完全严肃,才能对其产生影响,并有效地激发人们改变想法,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挑衅、夸大和其他过度行为很可能以各种方式发生,具有高度的生成性,有助于发展未来制作的灵感来源。蒙福特将20世纪初的意大利未来主义运动作为这方面的典范。意大利未来主义者是一个以速度和新颖性为特权的美学运动,他们优先考虑所有能够以最快速度奔向未来的生活方式,并诋毁任何保持过去的东西。他们向从纪念馆到博物馆和各种其他“消遣”的一切宣战。他们的一本小册子上写道:“反对一切过去和过去,反对未来。”。虽然意大利未来主义者确实运用了艺术夸张来塑造和描绘未来,但他们在这里也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包容性,原因是蒙特福特充分披露了这一点,并且显然对此很敏感(即,他们公开宣称的法西斯主义和对墨索里尼计划的忠诚,尽管这里和那里存在一些分歧)。但是,也许比未来学家令人反感的政治计划更不合格的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即有更贴切、更有启发性的例子,也有更接近的例子。从各种加速运动到非洲未来主义和异族女性主义,似乎不乏可以借鉴的当代知识和艺术趋势。异族主义提供了一个特别富有成效的例子,因为它以强调生成性异化和视角置换取代了未来主义者对速度的拥抱。

如果说《未来》(The Future)回避了更多当代激进的途径,如异族女性主义所追求的途径,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本书是为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的“基本知识”系列而创作的,其各种条目提供了从区块链到大数据到普通读者的各种主题的介绍性调查。因此,尽管《未来》无疑缺乏作者的一些更具冒险性的风格以前的写作它的总体信息是,“未来”不仅对人工制品的创新提出了挑战,而且对组织、事物之间的关系,甚至对我们想象未来的立场都是一个有益的挑战。《未来》在计划和诗歌之间取得了平衡,它冷静而严密地描述了“未来”是什么,过去是什么,以及如何思考和实现它。